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作者?:田绍源

才记得推着童车带小孙女遛马路观景、逛公园看花；才记得抱着小孙女讲童话故事、唱摇篮曲；才记得幼儿园庆“六一”、看小孙女站在前排领唱的洋洋得意，一眨眼，孙女就长大上学读书了。有时甚至傻想，宝宝不长大该有多好。

孙女小名田一美，遗传基因的先天短缺，个头虽小巧玲珑却自幼聪颖敏捷，口齿伶俐，表达流畅，说出话来像个大人。小一美10个月开始牙牙学语、踉跄走步，一岁半即可背诵《锄禾》《咏梅》《静夜思》等古诗词；会唱《鲁冰花》《小螺号》《采蘑菇的小姑娘》等10多首儿童歌曲；清晰表达自我愿望，与他人自如交流。当别人问她是哪里人时，她会神气地告诉人家自己是“湘西湖南人”！看那幅自豪的神态，就差没说是毛主席故乡人。

谁也没教她 ，两岁幼童，“你追我赶”、“三心二意”、“人来车往”等成语和“因为、所以”，“不但、而且”，“虽然、可是”，甚至“假如”、“难道”这些复杂词语，竟然能在她生活的言语中信手拈来、准确运用和表达。两岁半即自学会唱京剧沙家浜选段《你待同志亲如一家》、京歌《丰碑》。我教她湖南花鼓戏《刘海砍樵》唱段“风和日丽好春光，桃红柳绿百草香”，她好奇地问我“依哪喂子哟”和“索郎依子郎当”是什么意思？我解释半天也没让她满意。平时，我常以“你这个人”责怪她干坏事，可她却不以为然地撅起小嘴巴反问：“我这个人怎么啦”！

在我和她奶奶之间，小一美似乎更亲近爷爷一些，也许是我带的更是时候的缘故吧。小孙女两周岁前后时段，轮到我去带她。童心无欺形成的落差，时有让感觉失宠的奶奶把醋坛子打翻。在一美回湘西期间，我每次有事出门，她就像要远离久别似的，总是会依依不舍地送至门口，或要抱一下，或要亲一个。然后，一双小手扶着门栏看我下到楼梯拐弯，嘴里还不停地叫着“爷爷再见、快回”！接着又赶紧要奶奶抱至窗口，目送我远去，直到看不见身影，听不到回应。打外面回来，又总是人未进门先闻声，小一美早让奶奶抱上窗台迎接我。待我上楼，她早就仪式般地将拖鞋摆放门口，踮起小脚把门打开，久别重逢似地一顿撒娇狂欢。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偶尔发现我自行换鞋进屋，必然要我脱鞋再返门外，非得一切复原重来不可。什么叫含饴弄孙？搭帮这精灵鬼怪的孙女宝宝为我诠释得心领神会。

幼小的心灵世界是纯洁无瑕的。一家人谁“对我好”，小一美把爷爷裁判为第二，我怎么努力也没拼得过她妈妈。每次哄她睡觉时，我故意把《摇篮曲》唱成“爷爷的双手轻轻摇着你”，她即使在睡梦里，也要纠正“是妈妈的双手”。不过，不分组别的混合赛，有这个名次我已经心满意足了，显然下面还有奶奶垫底呢。然而，要巩固这份“荣誉”也着实不易，稍有不慎怠慢了小丫头，她便会整歌词“爷爷待我亲又亲啦”来将我一军，让我不得不乖乖地服了她。

说实话，带儿子好像是稀里糊涂混过来的；但带孙子我是尽心竭力的，特别是她奶奶缺岗、我只身独当一面的时候。粗手笨脚的大老爷们，要伺候好一个娇小稚嫩的幼儿，吃喝拉撒，衣食冷暖，喜怒哀乐，无微不至。没培过训，没拜过师，全靠自学成才。好在自己悟性不浅，一学就会，一做即好，把在岗时养成的“干一行爱一行、干好一行”的执著和热情，全带到了带孙的下岗再就业中来。在从宝宝不到两周岁至6岁多的几个时段里，我改读文史哲到画儿书，改唱《黄四姐》到《小燕子》，改玩微信、抖音到搭积木、吹气球。小一美在逐渐长大，我带孙女的能耐也在日渐长进，喂宝宝吃，哄宝宝睡，带宝宝玩，教宝宝学，给宝宝换洗，照顾宝宝安康，竟然无所不能！虽不像在专业领域一样也可弄个高级职称炫耀显摆，但自以为还是个带娃的行家里手，堪比职业保姆！

带宝宝是一种责任的考验，你得不折不扣地倾注所有的爱而为之。走不稳的时候她偏要自己走，让你跟跑在后、防不胜防；走稳了就不肯走了、甚至连童车也不坐，你又得汗流浃背、一手推车一手抱她。经常中午或晚上哄睡觉，把自己“哄”睡着了，宝宝却还说笑不停、精神得很。大凡她力所不及之事，她都要“技己弄”，而像收拾玩具之类可以做好的事，却玩到哪儿扔到哪儿，得整天跟在后面帮着“擦屁股”?！袄抢戳恕?、“小猫钓鱼”等几个老掉牙的故事，翻来覆去两三年，讲得自己都不愿讲了，宝宝竟然还乐此不疲、百听不厌。

记得在小一美还不到两周岁时，一次我带她在一方绿茵地上玩，见她自草丛里捡起一颗白色小泥丸，我夺过两指一捻，成了粉末，疑是干了的狗粪便，联想到日常多见人喜欢草地遛狗，便连忙抱起孩子用脏了的手抓牢孩子那只脏手，放进童车，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推车前行，四五里地佝偻着身子、大汗淋漓地单手推车往回赶，一路上连哄带骗加吓唬哭闹不停的小家伙，可就是没让她动手作任何触碰，特别是不把小手往嘴里放。直到回家洗了个一干二净，我才松下一口气，浑身巳“汗水湿透衣背”。这一刻，我感觉从未有过的劳累，心里却又从未有过的踏实。

小宝宝幼小的心灵世界，最纯真无邪，最不虚伪故作，你对他好，他便和你亲。平常，孙女对我特别依恋，每每受点委屈便会哭着“要爷爷”。记得有一次晚饭后我出去散步，奶奶骗她说“爷爷回吉首去了”，玩得正入迷的小孙女扔下玩具拔腿直奔门口，哭叫着“不要爷爷走”、“爷爷不回吉首去！”哄了好一阵都没让她相信我真的不会走。最揪心的一次还是在孙女刚上小学的那年春节前，我和她奶奶离杭返湘过年，因原先没计划带她回去，临走时她抓着我的胳膊20多分钟一直哭叫着“要回吉首过年”，无论我怎么劝说她都不肯松手。看着孙女伤心至极、泪流满面的那般无助，我的心也碎了，给宝宝擦了眼泪，自己的泪水却禁不住夺眶而出，僵硬的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只能依依不舍地掰开宝宝紧抓不放的双手，强忍着心痛走下楼去。直到底楼，孙女还在带着哭声以自己的不快乐?！耙棠绦履昕炖帧保』坝镏刑眉谛牡募湮弈斡氩磺樵?，感受得到爷孙之间“每逢佳节”却又千里远离的牵挂与思念。

在小一美看来，“爷爷对我是言听计从”，一个典型的“孙子的孙子”。因此，“爷爷是我的?；ど瘛薄Ｔ谒啄甑募且淅?，“爷爷只打过我一次”。其实岂止，几年过来，总有认为她不听话、调皮淘气干坏事的时候。特别是到一美长大一些，由于现代年轻人处世理念的差异，对孩子的教育引导不切实、不严格、不得法，在孙女身上常常表现出行为懒散、不爱整洁、不认真专注、挑食、任性、不谦让弟弟等不良习惯，我也时有克制不住、一顿乱吼的情况。

诚然，带孙是一份苦差事，但呵护后代、守望幸福，苦中有乐。莫怨夕阳晚霞暗，但看晨曦初东升，有孙女的爷爷是幸福的爷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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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备注: ?(此文刊登于团结报8月21日第三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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